【盾铁】暖冬 （9）
普通人AU
学生盾X教授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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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柔黄的床头灯照亮着房间一角，金发男孩坐在光源下，手握碳笔在画纸上涂抹着沙沙作响。耳边听见一阵悉悉索索，他屏住呼吸停下笔，抬头去看床上那个正在翻身的人，他静止不动，生怕吵醒了枕头上的黑色脑袋，直到轻微的呼噜声传来，他才微笑一下，放心地继续作画。
他们在水里相拥着温存了片刻，默契地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间或地耳鬓厮磨，交换几个恬淡的浅吻，直到水温变凉，他们才从浴室里出来。史蒂夫将托尼扶上床，后者就自觉地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一双大眼露在外面，冲站在床边的男孩弯着。史蒂夫伸手拂开他额前的碎发，手指插进他发间细细摩挲，床上的人舒服地闭上眼，在酒精的影响下很快入睡。
不大的单人床只睡得下一个大男人，史蒂夫把蒙在托尼脸上的被子扒拉下来，以免他呼吸不畅。男孩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头，托腮紧盯托尼泛着酡红的脸，他如同捅了自己胸腔里的马蜂窝，一大群黑压压的马蜂在他自己胸口横冲直撞，嗡嗡嗡轰隆着，在他的胸腔薄壁上扎出成片又痒又疼的雀跃与不安。他眨眨眼，察觉自己毫无睡意，而眼前这人的睡颜，一时之间仿佛让人怎么也看不够。于是他拿出自己的速写本，一人一灯，在这长夜里，静静守着睡梦中的人。
托尼睡觉并不算老实，他打呼，踢被子，还咕哝了一两句含糊不清的梦话。天光亮后，史蒂夫关掉了灯，他默默看着浅金色的日光从窗户外面一寸寸爬进来，在白色的被子上蔓延，光线温柔抚摸着托尼的脸，照出他脸上细细的白色小茸毛。这画面在史蒂夫的心里激起一阵温热的膨胀感，他合上速写本，低头伏在床边，此刻他才感到些许倦意，他向前凑凑，鼻尖轻轻抵在托尼的手背上，呼吸间全是这个男人的味道，不经意间就陷入梦乡。
托尼·斯塔克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直射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偏头避开，视野里就出现了那一头金发。男孩趴在他手边，呼吸平稳轻浅，手指一翘就触碰到那双嫩红的嘴唇，这让他立刻回忆起它吻在自己皮肤上的触感。前夜的片段一瞬间全都串联起来，像是一部电影在他脑海里放映着，惊得他一下子抽回手，缩进被子里。
史蒂夫却被这细微的动作惊醒，他揉揉眼睛从床边抬起头，正巧对上那双闪烁的棕眼。
“你醒了。”史蒂夫轻声说着，刚起的嗓音糯实沙哑。
“嗯，刚醒。”托尼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卷发从被子里坐起来，胸前一凉才发现自己浑身赤裸，未着一物，于是他愣了一下又缩回被子里，睫毛迅速扇动几下。
史蒂夫清清嗓子，局促地站起身，他转身走开又回来，手里多了一叠衣服，他将其轻放在托尼的枕边，解释道：“昨天你的衣服弄脏了，所以没给你穿上。”
托尼嗅到衣服上洗涤剂的香味和高温烘干后的暖味，蹙起眉去看男孩眼下乌青的黑眼圈，“你一晚没睡就为了给我洗衣服？”
史蒂夫看着托尼从被子里伸出手臂去拿衣服，他挠挠头发转过身去，岔开了话题，“我去给你倒水。”
托尼看了那背影一眼，才动手穿衣服，他站下床系好衬衫纽扣，接过男孩递来的水，仰头一口气喝光，他紧捏着透明的空杯，犹犹豫豫开口：“昨晚——”
“昨晚你喝了很多酒，现在头疼吗？”史蒂夫拿过对方手里的玻璃杯放回柜子上。
“什么？哦，不疼。”托尼傻愣地摇摇头。
史蒂夫点点头进了浴室。托尼听着里面传来水流声，百无聊赖地站在原地四处打量，最后视线落在床头柜的速写本上，他翻开硬壳封面，第一页白纸干干净净，只在下方正中间被写上物主的名字，工整清秀，男人的指腹轻轻拭过那串字母，接着翻到下页。
“你要洗漱吗？我这里有新牙刷。”史蒂夫这时从浴室里探出半个身子，一手拿毛巾擦着脸上的水珠，另一手举着把牙刷冲托尼挥了挥。
托尼赶紧把手从速写本上收回来，背在身后，抬头对着史蒂夫笑一下，“当然。”
男孩倚在门框上，蓝眼注视着满嘴泡沫的托尼，“你还有哪儿不舒服吗？我是指宿醉症状那些，我下去给你买药。”
“放心，我没事了。”托尼吐掉嘴里的泡沫。
“饿了吗？这会儿该直接吃午餐了，你想吃点什么？最好不要生冷的，我去买回来，热狗可以吗？还是说你更喜欢汉堡或者披萨？不然我们一起出去吃也可以。”史蒂夫把手插进裤兜里，偷偷攥紧手指。
托尼漱完口，上下看了史蒂夫一眼，又低头打开水龙头洗脸，“随便吃点就行。”
“你下午有课吗？”
“没有。”
“哦，这很好。”史蒂夫舔舔唇，眼睛垂着，金色睫毛遮住眼里的光，“我也没有，所以——我们去看个电影吗？”
托尼关掉水龙头，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他从浴室出去，走到床边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而史蒂夫因为一直没得到回答，只好跟随着他，停在一米开外的距离，以忐忑的目光锁着他。
托尼整理好领口后，退到房间门口，抬头与史蒂夫对视着，“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年轻人。”他的一双眼睛还是美丽，却锋利而无光，“我想你很清楚我昨晚喝多了，虽然我现在没断片，但那时我清醒的成分有多少，说实话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昨晚发生的事就只留在昨晚，过去就过去了，不会有什么后续，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如果你刚刚是在向我提出约会邀请的话，我想你完全就是问错了人。”
史蒂夫感到胸腔里的马蜂群齐齐向他亮出针芒，在他身体里扎出大面积的疼痛，然后那些轰隆隆的始作俑者也随着这一扎与他的疼痛同归于尽，纷纷跌落，一切归于平静。他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拉开门走了出去，他从裤兜里拿出那只冰凉而潮湿的手，一把拉住托尼的手臂，他的动作急切，眼神也难掩慌张，“可你来找我了不是吗？为什么刚好是我，不是别人。事实上我很早就想开口约你，我已经表现得够明显了不是吗？而你并没有抵触，我想你知道我、我对你——”
“如果这令你有什么误会的话——”托尼拂开史蒂夫的手，定定地望过去，在看到男孩紧锁的眉头和迫切的眼神后，又下意识移开视线，“你就当我是在那时候需要有个人陪，只是刚好是你而已，如果换做是别人，我也不会拒绝的。一夜情你总明白吧？我想你们大学生很擅长这个，可别告诉我，你到昨天为止还是个处男，需要我为你的贞操负责什么的。”
史蒂夫被推开的那只手垂在腿边，他一动不动，直直凝视着托尼，看着对方柔和的眉，鼻子上浅淡的小斑点和单薄的唇。他微张着嘴，想再说些什么，却最终堵在喉咙，他明白有些话始终只能烂在肚子里。史蒂夫抬手捏住门把手，晦暗的蓝眼最后深深看了托尼一眼，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托尼对着紧闭的房门苦笑一下，转身迈进电梯里。他走出宿舍大楼，在台阶上站定，他从外套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机票，抚平了整齐地对折好，再塞回口袋。他抬头看看天空，原本碧蓝的晴空被乌云遮蔽，天地间灰蒙蒙一片，冰冷苍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将迎来一场大雨。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