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对：《午夜邂逅》Nick Vaughn/《法官老爹》Hank Palm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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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像是结束，又只是开始。

只是七个月后，他再次回到了这个小镇，印第安纳州的卡林维尔。镇上大多数的人都来了，黑压压的一片聚集在墓地，汉克低头看着墓碑上那几道铭刻的笔画，约瑟夫.帕默尔，再简单刻上出生和死亡年岁，仿佛就是这人的整个一生了。和煦的阳光慷慨地洒在整个墓园上，温度蒸腾着茂盛的青草散发出清新怡然的自然香气，汉克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胸腔的扯痛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褪去，他能听见草丛里小虫子们不知忧愁的鸣叫声，牧师低声说着悼词，他脑海里那副挥之不去画面终于变得模糊正在消散，波光粼粼的湖面，摇曳的小船，戴着渔夫帽的大人，握不住钓鱼竿的小孩，以及最后散落一地的蜂蜜糖糖纸。

葬礼结束后，镇上相熟的人们都来与他们拥抱道别，格兰与戴尔忙于接受亲朋好友的寒暄安慰，汉克早早退到一边，远离人群，他知道自己从十七岁开始就不受镇上人的欢迎，谁都知道他曾经是个问题青少年，他嗑药嗨过头带着自己哥哥飙车并毁了亲哥的棒球职业生涯这件陈年旧事，恐怕至今都还是镇上居民茶余饭后的谈资。他杵在一棵年纪尚轻的细长橡树下躲着阴，低头把玩着手里的黑色墨镜，细碎的阳光穿过树叶晃动的间隙在他脸上画出斑驳流动的金色光影，黑色的长睫毛被染成了阳光的颜色。他听见有脚步声踏着新鲜的青草地和散落的枯木向他走来，汉克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瘦长白净的身影，金棕色的利落短发，金棕色的胡子，那双目光柔和的蓝绿眼睛带给自己莫名的熟悉感，他还没来得及理清楚，就被一双张开的手臂圈住，黑色西装丝滑的布料在自己下巴蹭过，短短两秒就被放开怀抱，他听见耳边传来低沉绵软的声音，“嘿，亨利，你还好吗？”

在汉克的印象中，叫自己亨利的除了家人就只有初恋女友山姆，他出于礼貌并没有开口询问你到底是谁，他觉得自己认识这个男人，只是需要点时间回忆整理，毕竟他离开这小地方太久了。汉克露出一个应付式的微笑，端详起这男人英挺的五官，以不会出错的措辞回答着这个青年，“谢谢你能前来，你跟格兰打过招呼了吗？”

青年冲汉克摇摇头，他回头看了眼格兰，抬手指了指正在与格兰交谈的一位老妇人，“还没，我母亲看起来有很多话要跟他说。”

汉克顺着他的指引看过去，那个女人他认识，是镇上开诊所的沃恩夫人，他向后微微仰着身子，仔细分辨了一下眼前这张脸，迟疑着开口叫出青年名字，“尼克？”

“嗯哼？”被叫做尼克的青年下意识回答，目光在汉克写满犹豫的脸上逡巡了一圈，似是看出了端倪，他把双手插进西裤口袋，噗嗤一声笑出来，“亨利，别告诉我你刚刚才认出我来，我变化有这么大吗？”

汉克轻松地笑了，他往后站了一步，肆无忌惮地由上到下地打量起眼前这个挺拔的男人，依稀还能看到当年的影子，他的声音里流露出久别重逢的喜悦，“见鬼，我当然认不出来，你知道，我离开这鬼地方的时候你还在读小学。”

尼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无声地笑了。在他眼里汉克大抵没什么太大变化，自己认识他的时候，他的五官身材已经成熟定型，现在的汉克也只是比以前多了几道好看的笑纹，比以前稍显富态一些。从他九岁那年起，就被父母告知汉克离开了卡林维尔，一去不回，他那时候尚小，只觉得再也见不到那双漂亮眼睛，也无人再跟他分享一口袋黄色的蜂蜜糖，很多年过去，他偶尔撞见帕默尔一家人的时候，还总是会想起那个聪明放肆的少年。他自己不断地长大，但断层的空白迫使汉克在他记忆里永远停留在十九岁的阶段。直到他从纽约回来，赶上老帕默尔的葬礼，他在远处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他一路走过来，像是走进自己美好的童年回忆里。他继而意识到他们之间有了将近二十年的空白，自己已经长成了与汉克记忆里完全不同的模样，他忽地觉得有些感触，收起笑容表情柔软起来，他凝视着汉克，似乎想把他与自己脑海里储存的那张脸糅合到一起，“我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你，他们说你不会回来了。”

汉克低头踢了踢脚下的一块小石子，目视着它在泥土上磕碰几下被弹远，“事实上我一年前回来过一次，我母亲的葬礼，我猜你听说了。”他看见尼克表情沉痛地点点头，于是轻笑了一声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后来法官出了点事，你知道的，不过那段时间没见到你，你不在卡林维尔是吗？”

尼克默默注视着汉克的小动作，阳光直射在他白皙的脸上让他睁不开眼，他缩短与汉克的距离也躲进了树荫底下，“我高中毕业之后就去了华盛顿念医学预科，很少回来了。”

“所以你现在是名医生了？在华盛顿？我猜猜，儿科还是外科？”

尼克露出一个尴尬又有些惭愧的笑，“不，我没当医生。”他举起双手放在嘴边，手指灵动地比了个弹奏的动作，“我吹小号，在杜克.特里的乐队里”。

汉克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那个钢琴家？我知道，爵士对吗？”

“是的，我三年前去他的乐队试音，在纽约，我没想过我会被录用，我运气不错。”

汉克笑着抬手在他的手臂上轻轻拍了一下揶揄他，“我猜你肯定把你的小号带回来了，你得给我吹首曲子，我可从没听过小号的独奏表演。”

尼克耸肩大方地笑笑，满口答应着，“当然，欢迎点歌。”

汉克和山姆站在飞鹿餐厅的窗边闲散地聊着天，落地窗外是一整片小型瀑布般的水坝，白色的水流从高处奔腾而下，水花迸溅，最后汇入逐渐平息的湖水中。汉克背靠在玻璃窗上，看着餐厅中央正在闹腾的几个人，格兰和戴尔拿着一捧彩色吸管逗弄劳伦，而尼克绕到身后蒙住劳伦的双眼以防她偷看，女儿清脆甜蜜的笑声传进自己耳朵里，令他心情大好。他歪了歪头示意山姆看过去，“你还记得尼克吗，那个沃恩家的孩子。”

山姆手指绕着一撮自己的金发扭头看过去，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当然记得，那个从小就喜欢跟在你后面要糖的跟屁虫，他去华盛顿以后每年会回来呆一段时间，每次来我这儿的时候，我生意都特别好，你要知道，像我们这种小地方，他这长相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受欢迎，小时候可没看出他的潜力。”她收回视线，停在汉克脸上看了一圈调笑起来，“当然，当初你也是卡林维尔排的上名号的帅哥，而且刚好被老娘我上了。”

汉克抱着双臂做出个不服气的表情，“我现在也足够迷人，毫无疑问。”

山姆放声笑着又慢慢收敛笑容，沉下脸犹豫着开口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芝加哥？”

汉克怔了怔，似乎刚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他看向正在尼克怀里玩得喜笑颜开的劳伦，淡淡笑着，语气惬意，“等暑假过完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