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铁盾,桃糖桃,严重洁癖,两人以外的任何人都NO。
 

【桃糖】Blind Love

  

“Chris Evans,Will Smith,Robert Downey Jr……”

 

Chris坐在车里,看着手机屏幕,对接下来的得奖结果毫不意外。不甚高清的画面里,那个穿着蓝色西装的人站起身来,总是习惯性地先系好腰间一颗纽扣,然后在一片排山倒海的尖叫声中走上台去。Jimmy的镜头追随着那人的背影,逐渐拉长距离,停在了一个身处仰望的角度。

 

他从这个角度看着Downey,和万人的角度并没有什么区别,看他手握奖杯,指节有力;听他发表感言,停顿措辞。

 

他在这时忽然开始计数,离他真真切切地与Downey面对面,享有侥幸的肢体触碰的日子,已经有好几个月了。那人皮肤的触感和手腕上的古龙水味,已然逐渐在记忆里模糊。

 

他确信他和Downey一直处在不清不楚的暧昧期,当然他只敢对自己这么说。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想不起来了。也许是从Downey在镜头之外也照常踮脚亲他脸侧开始,又或许是从Downey在人前人后都夸奖他时开始。无论是怎么开始的,他都清楚他从来不是掌控主动权的一方。

 

这大概和年龄没关系,只是他过早地把那人摆在了一个遥不可及又渴求近身的位置。一方面他希望就维持着这样的距离,不长不短,时远时近,让他永远保留着与Downey偶尔亲密接触时的窃喜与满足,安全稳当,算不上得到,也不存在失去;另一方面他又深感他的骨骼皮肉时刻都在叫嚣着要贴近Downey,想要与他分享一切的秘密,在对方的迁就里像个幼稚鬼一样与他做遍所有恋爱清单上的蠢事,想要让睿智的他成为自己人生的导师,也想要让孩子气的他成为自己永久的玩伴,想吻他,想在每个夜晚看他入睡。这些互相拉扯碰撞的念头,他总是不敢多想,因为每一次都无可避免地让他感到疼痛,就如同现在一样。

 

手机里的Downey说完了获奖感言,转身欲往后台走去,他身侧的黑裙女郎趁机贴身上去,挽了一把他的胳膊,扬着脸说着祝贺的客套话。Chris在这头因为这短短两秒的触碰皱了眉,他深知Downey身上磁石般的吸引力,在名利场里更是无法避免这些形形色色的、带着香气和妄念的接近,他知道对方早已习惯了这些,甚至有可能对此也颇为享受,但他不习惯,而且永远也没法对此习惯,他没有对此停止过不悦和嫉妒。

 

Chris调低了座椅靠背,向后半躺在驾驶座。街边的路灯正好将光线投射在他的脸上,他眯起眼睛,压低了头上戴着的鸭舌帽。车的另一边是一栋别墅,大面积的透明落地窗、木质材料与大理石相结合的构造,沉稳又不失现代都市感的设计外观。那栋房子的大门顶上亮着一盏不起眼的门前灯,但照在Chris的心头,热度堪比加利福尼亚的夏天。房子的后面就是威尼斯海滩,他把车窗摇下来,呼吸着风里灌满的浓郁海水味。

 

他在这里等了有段时间了,他在傍晚时分抵达,那时洛杉矶的天刚刚黑下去,夕阳在海面投下一片枫红。他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等什么,他老早就知道房子的主人不在屋里。只是他难得在洛杉矶,而他明天就要回波士顿。

 

为了躲避波士顿的酷寒阴雨,他已经带着Dodger来洛杉矶住了两个月。Dodger厚实的棕毛被剃薄,他自己的头发长长了些许。他明知道这个地址,这栋房子,却从没在这期间来找过那人。这些年来,他们每年见面的时间都不算短,碰上对手戏多的时候,他们可以拖车挨着拖车,呆在一个片场里好几个月的时间。但他们分开的时间也很长,而这无非是因为——他找不到一个合适体面的理由来提出见面。就好像他们明明都在洛杉矶,他却无法开口约那人出来。喝杯咖啡,吃顿晚餐,两个熟人做这类事情,差不多都只有三种关系:公事、朋友、情人。


可他哪一种都不是。他也觉得很奇怪,他们不止一次在镜头面前宣称多么爱对方,到了最后,他们却连朋友也算不上。作为一个好莱坞演员,合作过的演员数不胜数,在片场相处再融洽,也没有几个会将关系延续到私下。镜头关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圈,那么多的好莱坞明星都住在洛杉矶这座城里,又有几个人真的成为了亲密无间、感情深厚的朋友?说白了,除去他那些自以为是的感性触觉,他们不过是工作时才见面的关系。而他更苦于是否要向第三种关系迈步,冒着打破或失去现在不伦不类的关系的风险,他对此毫无头绪。


而此刻,他把车开到了Downey的家门前,坐在车里等待。他在出门前打包好了行李,那个黑色的行李箱就躺在他的后备箱里。他又开始过多地期待了。


离颁奖典礼结束还有一个小时。


他长长的两条腿在车里屈了很久,发酸难受,于是他走下车,靠在车门上,点燃了一支烟。Downey已经在后台拍完了照,直播也趋近结束。Chris关闭了摇摇晃晃的画面,他看见那些或熟悉或生疏的面孔一个个擦过Downey的身边,与他微笑,与他交谈,这些理所当然的事情也开始让他感到不舒服了。


Chris很少在Downey的面前抽烟,倒不是忌讳什么,而是他发现当自己点烟的时候,那人总会往嘴里多塞两颗口香糖。但他又爱死了Downey身上的香水味与尼古丁相混合的味道,清冽的甘甜里被刺入烟草的焦味,再被他深吸入肺,在胸腔里逡巡一圈,吐出那些无用的烟雾,唯独留下Downey的味道,经久不散。


他手里捏着一个金属打火机,机身雕刻精致,刻着有关于印第安部落文化的图腾。那是Downey送给他的,没有什么特别的由头,只是在前年片场的某一天,在他摘下头盔,挂着满脸黏糊糊的汗水的时候,Downey从对面走过来,递给了他这个打火机,他脸上还挂着淤青的伤妆,笑起来又好看,又有点蠢兮兮的,他告诉Chris,这是我在一个二手店里淘的,可惜我戒烟了,给你吧。


然后Chris就一直带着它,没气了就加气,机身脏了就用布擦拭。金属的机身已经被他的指纹抚摸得如同抛光,光滑柔亮,沁透油脂。


他还记得他当时在收下这个打火机时所想的那句话——片场抽烟的人那么多,他为什么偏偏就送给我呢?他喜欢我,也许。


从这以后,他每一次点烟,都会问自己一遍,他喜欢我吗?


他当然喜欢我。Chris拇指拨动滚轮,一点火光在黑夜里亮起,照亮他英气的眉目和鼻梁,他点燃了第二支烟,并在心里回答。


可他喜欢很多人。漂亮的,友善的,英俊的,有才华的,有魄力的,男的,女的,那些值得被喜欢的人,都曾得到过他的喜欢。看吧,Robert Downey Jr.就是这么慷慨。


这都是业内常情。Chris也不例外,他在声色场里摸爬打滚过,被流言蜚语侵袭过,在夜店里带过火辣的女郎回家,对待浅显的喜欢也曾像是做一场戏,开心过了就忘记。他也曾遵循着行内惯例挥霍过青春,他就此一路成长到了35岁,但对于大多数好莱坞人来说,都还没到收枪回马的年纪。


但他没法再这样下去了。好看的姑娘还是层出不穷,并不是说他失去了欣赏的能力,而是再也没有想去靠近的欲望了。他试过与人认认真真地交往,不冲皮相赞叹,不图一夜激情,不为一时火花,只求相处得舒服惬意。他和她住过波士顿的小公寓,晴天一起出门遛狗,雨天就由他开车去超市买上一堆饮料零食,两人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球赛。无奈时间久了仍然免不了争吵,大大小小,有时是因为他的不成熟,有时也可能是因为他不够贴心,他自问有努力扮演好一个男朋友的角色,但每段感情的结局都难以由人所把控。他从此明白这世上没有完全契合的两个灵魂,也没有哪一段恋情可以让人相处得全然舒服轻松。他到最后也没弄明白究竟是什么让她离开了自己,或许没有哪件大不了的事,只是对方对自己的期望太多,而他从来没有照顾着为她达成过,没有期望就没有绝望,他回想起前任与自己分手时毫无波澜的空洞眼神,吸入了最后一口尼古丁,将烟掐灭。


Chris把捂热的打火机轻轻一抛,那小小的银色物件在半空中旋转了三圈,稳稳落回他的手心里。马路的尽头有光亮渐近,黄色的车灯顶着两道刺眼的光束向他扫来,于是他锁好车门,站直身子,当那灯光将自己全身都笼罩住的时候,他适时地扬起了嘴角。


那辆车停在自己面前,Chris看着车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想起了他每天自欺欺人的话。车门打开,那人从车上探出半个身子,蓝色的袖口伸展到Chris眼前,他在心里默念着第一个谎言——我可以没有你。

 

 


“有些晚了,不喝咖啡了吧?”Downey站在咖啡机前,犹豫着问。


“不喝了,给我瓶苏打水就行。”Chris靠在吧台前回答着。


Downey打开冰柜,拿了瓶苏打水扔过去,被对方轻巧接住。他已经脱掉了西装,穿着棉质长袖,袖子随意地挽了起来。他没问Chris为什么会突然造访,只是与Chris简单拥抱,然后把人带进了屋。


Chris毫不避讳地打量着Downey,他今天的胡子染成了和头发一样的浅棕色,更显温柔。他的背脊仍然挺得直直的,这说明他有稍许紧张,几分克制,他手里捏着另一瓶苏打水,手指在瓶盖上轻点着,却没打开,他正在思考。他似乎察觉到了Chris灼人的视线,于是抬起头来,目光交汇,Chris吭哧一笑,指指他的脸说:“你的墨镜可以摘下了。”


Downey这才反应过来,抬手摘掉了蓝色墨镜,他的眸子在夜里颜色更浓,深邃而明亮,“我故意的,因为你太耀眼。”说完他仰起头喝水,眼睛下瞥着留意Chris的表情。


Chris只是笑着,没有回应他的调情。


“你今天刚到洛杉矶?”Downey随口问道。


Chris摸了摸鼻子,“不是,我明天回波士顿。”


Downey不着痕迹地皱皱眉,又很快隐去眉间沟壑,“所以你是什么时候来洛杉矶的?”


“差不多两个月前。”


“两个月。”Downey平淡地重复着,“你刚说你明天要回波士顿?”


“是的,有个慈善活动。”


“所以你是来跟我道别的?”Downey问道。


“不,不是。”Chris摆摆手。


“那是什么?”


“是……”是什么?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但答案显然只有那一个,想见你,“我是想来问你,你什么时候进组?”


“你呢?”Downey的眼眸垂下又抬起。


“5月。”


“我比你早。”他只给了个含糊的答案。


Chris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说道:“那就只有到时候见了。”


“还记得吗?你之前明明说过不是来跟我道别的。”Downey不满地挑挑眉。


“我没有在道别。”


Downey并不赞同地抱起双臂看着他。


Chris继续说道:“我只是——”他卡壳一下,又叹了口气,“Downey,这是我们最后一部戏了,我的合约到期了。”


“所以?”Downey歪歪头。


“所以?没有什么所以,我只是说这是我们最后一部戏了。”


“我知道,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我问的是你后面想说的话。”


Chris只是沉默着。


“我建议你现在说出来,不然你今晚会失眠的。”Downey望着对方拧紧的眉头说,语气很是真挚。


Chris下意识就微微偏头,刻意把视线投向别处,“我们以后还会联系吗?我是说等宣传期结束后——”


“Evans,你有我的电话,有我的地址,我不明白你这样问的意义是什么?”他把手上的戒指一个个取下来,随便地丢在吧台上,金属与大理石台面砸得叮当作响,“还是说你认为戏拍完了我们就要断绝来往了?你是这样想的吗?”


“不是。”Chris展露出Downey预料之中的淡笑,“那就到时候见了。”这句话他刚刚也说了一次,但这回的语境和意味却完全不同。


“你这就要走?”Downey不自觉向前迈了一步。


“嗯?我没这么说。”Chris笑容更深。


“你几点的飞机?”Downey的胸膛起伏一下。


“早上六点四十。”


“尴尬的时间。”Downey下了定论。


“有点。”Chris点头附和,忽地莞尔一笑,“所以我带了行李来,呃,在车上。”


Downey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他皱了眉,嘴角却牵起微笑,他向Chris一步步走来,脸上细小的皱纹清晰地呈现在Chris的眼前,还有他的发梢,他的眼睫,他伸出一只手,摊开掌心,朝着自家放映厅的方向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那看来你是不会介意陪我通宵看电影了,要知道我可是连2016年的电影清单都还没看完。”

 


 

Chris把音量调小,以最轻的力道放下遥控器,以免吵醒他身上的人。他低头看去,Downey正枕着他的大腿,放松地横躺在沙发上,伸直着双腿,双手交叠于腹部。原本不是这样的——在看到第三部电影的时候,Chris的肩头一重,Downey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起了瞌睡,他抵不住困意,闭眼靠上了Chris的肩膀。后者僵着半边身子不敢乱动,谁料没过几分钟,也许是觉得这样睡着脖子不舒服,Downey嘟哝几声就顺着Chris结实的胸膛滑落下去,一直滚到了大腿上,他像是终于找到了舒适的地方,迫不及待地抬腿躺平,就这么睡沉了过去。


昏暗的放映厅里没有开灯,只有电影画面里不断变化的光影投照过来。那些光斑和色块在Downey的脸上浮动掠过,像极了无声的抚摸,暖色调柔化他的轮廓,冷色调又描绘出他五官的立体。Chris留心观察着Downey一呼一吸的频率,然后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与他同步。他将手指停在Downey的鼻尖,感受着对方沾着温度的气息包裹住他的指头。他用指尖轻触Downey的黑色睫毛,让那蝶翼般的轻痒爬满他的指腹,偶尔Downey的睫毛抖动几下,他就兢兢战战地屏住呼吸,似乎是在害怕过早地失去这无意间得到的甜蜜时光。


他弯腰颔首,他们的鼻尖只差不到一寸的距离,他们交换着呼吸,Chris摊开的手掌放在Downey的脸侧,却始终没有抚上去,他闭上眼,喉结狠狠滚动一番,继而稍稍挪动了位置,将唇极轻地印在了Downey饱满的额头。


他在心底对自己说了第二句谎言——他爱我。


他的嘴唇正要撤离,一双手迅速环住了他的脖子,其中一只手顺着他的后颈向上抚去,扣住了他的后脑勺。他不敢睁眼,对方带着笑的喘息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他感觉到Downey扬起了下巴,对方的呼吸彻彻底底地喷洒在了他的嘴边。按在他脑后的手突然施力,将他向下压去,而Chris只是在这缝隙里哽咽一声,低头含住了Downey微张的嘴唇,吻住了他的笑。


今天,我仍然决定盲目爱下去,Chris在捧住Downey的脸时想到。


Fin.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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