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PS，注意避雷，还是那句，不要太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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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is进来的时候，身边跟了个女伴。Downey从谈笑间侧身，视线在两人身上逡巡，手指捏紧了鸡尾酒杯。他垂眼喝了口手里的酒，冲着对面的赞助商抱歉一笑，转身拨开人群朝那一男一女走过去。

这条路有些长，他从大堂最里面一路穿梭到门口，在这几十秒里，他想起了一些被自己忽略的事情，比如拍摄期间几个工作人员闲聊时谈到的关于Chris的新绯闻，比如在休息期间Chris经常响个不停的手机。他开始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当时只是一笑了之不屑一顾，现在却觉得胸腔里有什么在膨胀，像是不断在打着气的气球，散发出难闻的橡胶味。

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Downey已经挂上了最得体友善的笑容，只消一抬眼，他就会对上那双海蓝的眼，温柔低蹙的浅色眉，何时都专注在他身上的灼热视线。可Downey只是面向那位女士，冲着她扬了扬酒杯，他叫着Chris的名字，却没有看他，“Evans，不介绍一下吗？”

Chris的视线落在这个大明星花色的领结上，往上一点点就是他有着精致胡子的翘下巴，Chris心不在焉地念了女士的名字。

身边的两人在礼貌又客套地交谈。Downey大抵就是有一种超能力，能让所有人都在第一眼就喜欢他，并且乐于与他谈话。Chris站在原地，竟插不上话，他双手插进裤兜里，颇有些孩子气地低头踢了踢锃亮的皮鞋，他余光瞥见制片人走进来，屈起手肘捅了捅女士，俯身在她耳边轻声提醒一句，然后两人跟Downey打了招呼就转身走开。

Downey随手把手里的酒搁在一边的桌子上，盯着Chris挺拔修长的背影迷起眼，他黑色的下睫毛轻微抖了抖，棕色的眼瞳变深，里面暗涌翻滚。

Chris向制片人引荐了她后，就适时地退场，他站在大堂中央，四周环顾着想找寻那个自发光芒的身影，却不幸地一无所获。他答应今天要带这位女性朋友来《美国队长3》的杀青宴，他也曾当过毫不起眼的小演员，自然明白这些机遇的重要性。他也不是不知道她对自己有好感，但他也不过就只能作为一个朋友，给她一些事业上的关照。

Downey从暗处的角落里走出来，暴露在明亮的光线下，几乎是立马就被Chris的视线捕捉。他的目光穿越过层层叠叠的人群，安静又坦诚地落在Downey的脸上，他手指的动作上，看他笑，看他喝酒，看他伸手搂住别人拥抱。

他想起自己认识Downey也有好几年了，他们的关系似乎变了，亲密了一些，有趣了一些，但又仿佛没变，只是自己起起伏伏的情绪更大，越是亲密越是贪心，就越是难以满足。

起初他只是抱着仰慕和敬畏的态度，小心翼翼地反复练习与Downey的每一场对手戏，只求不要搞砸给对方带去困扰。

然而Downey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好，他幽默风趣，毫无架子，他们很快就成了合作愉快的同僚。他们合拍第二部电影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成了能互相打闹调笑的朋友，但这种程度的朋友，Downey大概有好几十个都不止。

他们刚刚拍完了第三部电影，他明白这亲昵愉悦的时光很快就要被再次暂停，他们又将要恢复成素不联络，互不打扰的普通同事关系。Downey偶尔，寥寥可数的那么一两次，会在社交网络上调侃自己，对于自己连续几个月都不联系他这回事发表点逗趣的意见。Chris看到后，也就只是笑笑，截个图存进相册里，从没真的去打个电话。

他明白这场游戏的主动权从来不在他手上，那或许是个饵，更糟糕的，那可能只是Downey的幽默感。

Downey从来就是一本他读不懂的书，大概有28种语言，色彩绚丽的插画页，暗藏深奥的哲学道理，又不拘于呈现简约童趣的直白描写。那是一本很厚很厚的书，世间万物都蕴藏在内，想要的一切都在这书里，他又怎么能只是因为随手翻阅了几页简单明了的彩色配图，就以为可以读通整本书。

而自己不过是一本市面上从来不乏的叙述类小说，有着不错的畅销和热度，浅显易懂。他很清楚自己如何被看透，谁都知道Chris Evans喜欢Robert Downey Jr.，他从来都不善于掩藏，于是他干脆越发放肆，放肆到戏剧化的程度，将真情实感，全然化作逢场作戏，说了一百遍喜欢的时候，反而没有可信度。

他装作自己只是在逢场作戏，而对方或许本就是在左右逢源，游戏人生。

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三个杀青宴上，Chris没有得到Downey的拥抱和贴面吻。他们只在觥筹交错间，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题，他甚至一整晚都没有找到一个能逗乐Downey的玩笑话。那双棕色眼睛一直看着自己，却仿佛透过了自己在看其他，难以察觉的疏离和心猿意马，但Chris还是察觉到了。

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三个杀青宴上，他还是看不透Downey，还是一样的求而不得。

为了今天的采访花絮，他们在片场附近逗留了几天，还没有各自回家休假。Chris的胡渣新长出了一小圈，从一丝不苟的美国队长，还原成了简单随意的青年演员。Downey还是那个Downey，精心打理过的发型，丝滑的灰色条纹西装，挑不出一丝毛病。

他们在空旷的健身室里并排坐下，前面是黑黝黝亮着开机灯的摄像机和几个工作人员。Downey又对他展现了熟悉的笑容,恢复了亲近的拥抱，仿佛几天前的微妙疏冷只是自己的错觉。他的目光落在Downey的腹间，那颗西装纽扣绷得紧紧的，在坐下时，Downey忘了解开。Chris不自觉皱了眉，不知道为什么很在意这件不起眼的小事，他默不作声地打量着Downey的脸，心里生出一股异样的不安感。

采访进行的很顺利，这样的录制他们早就能够轻松自如地对答如流。但向来以逗趣和嘴炮著称的Chris今天一反常态地正经，Downey似是察觉到了Chris的心神不定，接过了大多数的话头，而在他说出那句“我不能和地球上的任何人相处得比和Evans还要好了”后，Chris才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在这之前他都只是低垂着眼，微微蹙眉，只有在回答问题的时候才抬起双眼看向镜头。

夸人的时候带上“地球”算是Chris的小习惯，“RDJ是地球上最强大的力量之一”、“Downey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现在由Downey说出口，反倒是多了几分刻意。

Chris侧头，嘴角扯着恬淡的浅笑，与身边的人对视。蜜糖眼还是那双蜜糖眼，闪着金棕色的光，是浓厚的甜浆，一不留神又淹没了自己，胃里的冰糖好像被加热融化，黏糊糊地冒着小气泡，他的脚底板暖洋洋的，手指却发痒。Chris在Downey的尾音还没结束之前，倾身挪动双手，落在了Downey的大腿肉上，尽情抓揉了两下才松开。他听见旁边的万人迷发出低沉的笑声，将话尾绕回到电影主题里。接下来的几分钟里，糖浆的气泡持续鼓胀，浓稠的蜜意爬上Chris的眼，搅活了那一池蓝绿湖水，采访结束前，健身室里回荡着他略微魔性的爽朗笑声。

摄像机的红灯关闭，工作人员比了个Okay的手势，Chris刚把翘起的二郎腿放下来，身边的人迅速起身，招呼也没打拔腿就走。Chris想都没想就追上去，一直跟随到无人的走廊，“你急着去哪里？”

“别跟着我，Dorito。”

Chris听出了那语气的淡漠，只好维持着现有的距离跟着走，他看着Downey的背影，半晌才说道：“我今天下午的航班去波士顿。”前面的人步伐仍然很快，半分也没有放慢的意思，Chris吸了口气接着说：“嘿，至少跟我打个招呼再走。”

“哦，是吗，一路顺风。”

Chris停在原地，用了几秒的时间才接收了那句子。他这几天的惴惴不安，都在此刻得到了证实。这不是什么大事，他无法说明，甚至什么事也没发生，不过是Downey的几个眼神，几句话，还有镜头前后的反差。

Robert Downey Jr.是多么亲切贴心，他向来都会在离开之前与每个主演微笑道别，而Chris次次都能多获得一个长达5秒的拍背拥抱。他是十足的温柔绅士，断不会拿后脑勺跟人说话，就像现在这样。

Chris是个通透敏感的人，他领悟到了Downey这是在针对自己，从杀青宴的晚上就开始，他在意图将工作与私人时间划分的清清楚楚。他来不及细想这原因，反正他时不时就会犯熊，对方突然有天忍受不了了也是常事，他有些焦急地冲着那背影摊开双手喊着：“我做错什么了吗？对不起，你可以停下来吗？”说完那一瞬间，他觉得胸口酸涩难当，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将自己置于这种境地，他恨透了每次追在对方的屁股后面像个等着被注意被给糖的小孩，恨透了每次变着法儿夸对方好说喜欢说爱，只换来对方直视镜头的晦涩不明的眼神和一脸淡然。

他看着Downey不停歇交替着的步子，头一次对这个自己爱慕的男人心生怒意，他的眉骨拉低，眼窝显得更为深陷，白皙的皮肤透出青筋，他迈开步子跑过去，在拐弯处追上了西装笔挺的人，伸手扯住Downey的胳膊，用力把人拽停下来，他胸口起伏，咬牙切齿，“该死的，我说你就不能他妈的停下吗！就停下来跟我正常说几句话，今天下午之后我他妈有6个月见不到你，操你的，而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因为什么跟我生气！”

Downey被迫停下，他的反射神经先于他的大脑做出反应，一甩手大力推开Chris的钳制，他因为先前过快的步伐和厚实的西装，额头冒出细小的汗珠，他的下颌线条绷紧，毫不示弱地反驳回去：“那你就他妈的别去波士顿，好好呆在洛杉矶！”

Chris没能在盛怒下察觉到这被抓错的重点，他沉着嗓子低吼：“去他妈的洛杉矶，他妈的好莱坞，他们永远只会问我最近在拍什么戏，永远只会关注我身后有没有跟着拖车。”

Downey扯了扯被弄皱的西装，嗤笑一声，“一个好莱坞演员却不喜欢好莱坞，Evans，我以为你早就掌握了好莱坞的游戏规则，你一直都做的很好不是吗，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所以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镜头关了，你可以省了这些，我们的下一部戏还早，说不定也没有对手戏，毕竟美国队长和钢铁侠都闹翻了不是吗，我们没必要再假惺惺地维持着好关系。”

“所以你一直就是这么想的？”Chris的声音很轻，嗓音略微颤抖，他面部的肌肉好像失去了力气，面无表情地睁着一双蓝色的眼，黯淡的没有一丝光，他只是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他不再激动却语气冰冷，“说到好莱坞的游戏规则，我可比你差远了，今天高兴了就抱一下亲一下，不高兴了甩脸就走。‘我不能和地球上的任何人相处得比和Evans还要好了’？真不敢相信几分钟前这话刚从你嘴巴里吐出来。”棕色的长睫毛扇了扇，蓝眼睛淡淡地直视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男人，“你不能因为我喜欢你，就对我为所欲为。”

棕发男人显然更生气了，他平日里温和的深色眼瞳晃动着，“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Chris咬紧牙关，盯着他装满怒火的双眼，他不知道哪里来的胆气，抬手扣住Downey的后颈把人拉过来，低头就咬上那双锋利的唇，胡子粗糙，嘴唇柔软，他含住下唇轻轻吮吸着，舌尖将两片唇瓣舔湿，却始终撬不开那牙关。Downey没有任何动作，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Chris睁开眼，只看到近距离的那双大眼睛，冷漠，嘲讽，就像在看着一个笑话。他顿觉手脚冰凉，放开了那双唇。

“那你又凭什么认为你能对我为所欲为，Evans，一边跟全世界说喜欢我，一边带着你的女人四处转。”Downey漠然地用手背擦了擦嘴唇上的湿迹，“而你显然已经踩过界了，这一套在我这里行不通。”

“那不过是个朋友，不是我的女人。”Chris皱着眉作答，他在Downey冷酷的眼神里被撕碎，他不知道那样低哑磁性的嗓音原来也可以说出这么让人绝望的话，他感觉自己的心终于沉了下去，那甚至有一种解脱释然的快感，他悬着好几年的心终于落定，不是天堂就是地狱，掉落了他也不介意，他受够了那些不确定，那些假想的希望，他快速看了Downey一眼，转身离去，“随便了。”

“该死的！”Chris听见背后传来骂声，“操你的Evans，你给我回来。”

“操，Chris Evans！”

“你他妈再往前走试试！”

然而Chris并没有理睬，他机械地迈着步子，想要逃离一切有那个男人气味的空间，他想要回他的波士顿，呆在他的小公寓里，哪里也不要去。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下意识就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后，猛地刹住脚步。他转过身，眉头紧锁，看着身后那个正把手机举在耳边的男人，Chris歪了歪头，一脸你是不是有病地看着Downey。Chris的手被手机震得发麻却一直没有接通电话，直到对面的Downey无奈又暴躁地抬手用力指了指Chris，又指了指他自己耳边的手机，Chris才动了动手指，挂断了这通电话。

他看见对面的男人不可置信地瞪着如铜铃般的大眼，嘴唇翁合大概骂了什么脏话，Chris把手机放回口袋，站在原地注视着那个身影，他在这空当里，并没有在思考，他的大脑放空着，他也无法对Downey的行为做出猜测，他们就隔着这不长不远的距离僵持着。

在Downey的脚尖动了动，就要迈步的时候，对面的Chris向这边走来，他的步子很慢，像是在犹豫，最后他停在Downey的面前，眉眼仍然是温和的形状，嘴角却僵硬地动着丢出一句话：“我猜你还没骂够？”

下一秒温热的气息就扑过来，Chris被Downey掐住肩膀，还没感觉到疼，嘴唇就被对方吻住，热情又猛烈，嘴唇相碰不过一瞬间，他们的舌头就纠缠在了一起。Chris狠狠嗅了一口Downey的气息，手臂圈紧他的腰，闭眼继续这深吻。

Downey在窒息之前撤开嘴唇，他的嘴角勾着狡黠的弧度，上挑着波光流淌的一双眼，望着耳尖粉红的Chris，“这次我会给你一个可以对我为所欲为的理由。”

Chris低头用鼻尖抵着Downey的鼻尖，呼吸顺畅后，他只想继续亲吻那双美妙的薄唇，“是的，我需要这个理由，仁慈点，Downey，快告诉我。”

Downey似笑非笑，亲了亲Chris的下巴，“我喜欢你。”在Chris要再次吻过来的时候，Downey侧了侧头躲开，唇边绽放出大朵笑容，“嘿，等等，你得先取消下午的航班，还有，告诉我，你也像你每次在镜头前说的那样，那么喜欢我。”

Chris抬手捏住他的下巴，把人固定住深深吻下去，“不，比那还要多，我不能喜欢地球上的任何人比你还要多了，我们一起去洛杉矶。”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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