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铁盾,桃糖桃,严重洁癖,两人以外的任何人都NO。
 

【盾铁】寄居蟹(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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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现在是下午四点十分,洛杉矶天气晴朗,碧空漂浮着几团棉花糖似的白云,海面平静,蓝如绸缎。海边豪宅的主人呆在浴室里,刚刚洗了个泡泡浴,吹干了头发,正站在镜子前仔细修剪着他的小胡子。他看起来心情大好,神情愉悦,哼着轻快的小调。

 

门铃突然响起,托尼放下剃须刀走去开门。罗迪不请自来,手里拎着一瓶红酒。托尼惊讶了一下,说:“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先说好了啊,今天不跟你一起吃饭了,我晚上约了人。”

 

托尼转身跑回浴室里,继续修他的小胡子去了。罗迪跟在后面进来,靠在浴室门边问道:“约了人出去吃饭?和谁?”

 

“史蒂夫啊,老在家吃没意思,我们约好了一起出去吃。”托尼弯着嘴角回答。

 

罗迪眉头一动,“我在外面等你。”说完他走去吧台,找到开瓶器打开了带来的那瓶酒,酒倒好后,托尼刚好走出来。

 

托尼问:“怎么还带酒来了?我这里的酒还不够你喝吗?”

 

“不一样,这瓶是1985年的酒,那一年你15岁,刚进MIT,也是我们认识的那年。”罗迪端起一杯酒递给托尼。

 

“怎么忽然开始怀旧了?”托尼笑一下接过酒杯。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认识这么久了,坐下吧,我们谈谈。”罗迪率先在吧台前坐好。托尼疑惑地看了罗迪一眼,然后坐在对方身旁,“出什么事了?”

 

“这是一次约会吧?”罗迪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看着托尼,“你和史蒂夫。”

 

“呃……”托尼为难地挠挠后脑勺的头发,“他没这么说,但也差不多吧。”

 

“你已经想好了?”罗迪有些讶然。

 

“想什么?”托尼眼神迷茫。

 

罗迪露出个无语的表情,声音严厉了一些,“你答应了和他约会,托尼,这不是简单的一顿晚餐而已。”

 

托尼皱起眉毛,“你今天来到底想说什么?别绕圈子了,你知道我没什么耐性。”

 

“好,”罗迪转过身子,面对着托尼,说道:“你已经决定和那孩子开始交往了吗?”

 

托尼低首,手掌抚了抚额头,接着抬起脸对着罗迪说:“我被他迷住了。”

 

“我老早就看出来了。”罗迪抱起双臂,“只是我没想到你会答应。”

 

托尼的眼里闪过一丝犹疑,“我做错了吗?那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

 

罗迪说:“你现在是在问我的意见是吗?”托尼点点头。“好,那我告诉你我的想法。”罗迪凝视着托尼的双眼,徐徐地说:“听着,我是个有点儿传统的军人,如果你问我,我会说‘不,别这么做’。”

 

托尼整个人一僵,脸色煞白了一下。他干笑两声,“是吗?也对,你是会这么说。”

 

罗迪叹了口气,靠近托尼,“我不是要反对你们,而是——我不看好你们。”

 

托尼的表情木讷,显然这对他来说打击很大,“你一向都是很支持我的——”

 

“是的,我不是在针对谁,性别和年龄是有些问题,但也不是问题。我只是想确保你真的想清楚了,托尼,告诉我你真的想好了吗?”罗迪前倾着身子,牢牢盯着托尼。

 

托尼语塞,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困惑,“我只是……只是顺其自然,这事情没那么复杂对吧?”

 

罗迪把语速放缓了些,“托尼,我完全明白你为什么会在意他,他年轻、英俊、正直,更重要的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喜欢你。而你一直在犹豫,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我很了解你,被年轻漂亮的人吸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你完全可以无所顾忌地和他们搞在一起,腻了以后再脱身就好,事实上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你都是这么做的。可你犹豫了,我就知道他对你来说是不一样的,他是特别的。你清楚你们今后可能会面临些什么,但你又控制不了你自己,这很糟糕。”

 

托尼的心里慌乱起来,“可他跟我说他不介意,那些我想过的可能会影响我们的事,他都不介意。”

 

“他不介意,那你呢?”

 

托尼搓了搓手指,“我起初是很介意,你知道的,我不想耗费时间投入一场可能不会有结果的感情。如果是几年前,我可能会毫不犹豫地接受这一切,可现在的我已经不那么看中激情和火花了。得到后又失去,从充满希望到失望,我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样的过程,太累了。但我……拒绝不了他,罗迪,如果他真的就是我一直在等的那个人呢?至少他看起来很像是那个人。”

 

罗迪沉默地看着托尼一阵,打气般的拍拍对方的肩膀,“托尼,我希望你明白的是——关键在于你自己,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奋不顾身地投身进去,不管以后会不会受伤,也不管伤口愈合又需要多久的时间。如果只是我的几句话就能让你再次踌躇不定,那就说明你并没有真的准备好啊。”

 

“你之前说性格和年纪都不是问题,是吗?”托尼露出个脆弱的眼神。

 

“是的,”罗迪再次叹气,“有问题的是——你觉得那会是你们的问题。你还不懂吗?就连你自己都不相信你,你也不相信他,这才是我不看好你们的原因。至少当我问他同样的问题时,他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坚定。这一点上,你们根本就没有并驾齐驱。究竟信任和放手哪个对你来说更难一些?如果非要等到了半路上再来抽身,不如趁早——”罗迪适时地闭了嘴,隔了一会儿他才说:“老实说,我很喜欢那孩子,他是个好人,是个讨人喜欢的人,如果我有个妹妹的话,我甚至会介绍给他。嘿,我只是假设,别这么瞪着我。”罗迪翻翻白眼继续说道:“在他这个年纪,很容易把爱情当作是世界的全部,你没注意到他看你的眼神吗?就好像已经完全看不到任何其他的事物了。我很抱歉我这么说,但或许你正在改变他的人生,只是你并未发觉,而这种改变对他来说到底是不是有益的呢?谁都不知道。”他端起面前的酒一口饮尽,担忧地看着托尼,“他还年轻,伤疤不会疼太久的。你好好想想吧,剩下的酒我就不陪你喝了,如果你需要我的话,记得我随时都在。”

 

直到罗迪离开豪宅,托尼的姿势也没有再变动一下。他趴在吧台上,注视着大理石台面,眼睛里空无一物,只有偶尔几下的眼皮眨动才证明这是个活人。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里黑了下来,温煦的海风变得凉飕飕的,从敞开的窗子灌进来,吹凉了他裸露的皮肤。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接听了放在耳边,那边说话声停顿后他轻声说道:“对不起,史蒂夫,我临时有事来不了了,下次吧。”

 

 

22

托尼在书房的沙发上打盹,黑猫蜷成一团睡在他的肚子上,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半小时后,他醒了过来,睁开惺忪睡眼,朦朦胧胧的画面里有一个人影。揉揉眼睛,眼前的世界清晰起来,金发男孩伏在书桌上读着一本书,间或做些笔记。

 

“现在几点了?”托尼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史蒂夫立马放下笔回过头来,“你醒了,三点不到。”

 

“我睡了这么久?”托尼闻言坐了起来,猫咪蹭了几下继续在他的大腿上睡觉。

 

“午间小憩一下有益身体健康。”史蒂夫把那本书合上,起身给托尼倒了一杯水。托尼把水喝下肚,看了一眼史蒂夫先前在看的那本书,突然问:“你是不是下个月就可以申请大学了?”

 

“是啊,十月就可以开始早申请了。”

 

“准备得怎么样了?”

 

史蒂夫摊摊手,“还好,没什么要额外准备的,我的分数读加州艺术学院问题不大。”

 

托尼恍然一愣,把手里的杯子重重放在咖啡桌上,砰咚一声,“你之前不是说你的志愿是帕森斯设计学院?”

 

史蒂夫低下脑袋,含糊其辞起来:“嗯……我就是突然改主意了,洛杉矶的好大学也很多啊。”

 

托尼拧紧眉毛,“可你说过读帕森斯设计学院是你从小到大的梦想。”他思忖一下问道:“SAT分数不够?”

 

史蒂夫摆摆手,“不是。”

 

“那是为什么?”托尼很是不解。

 

史蒂夫看起来一点也不想聊这个话题,双手搓搓大腿,左顾右盼,“没有为什么,就觉得在本地读个大学挺好的。”

 

男孩的举动令人生疑,托尼像是要把人盯出个洞来,“你想留在洛杉矶?”

 

“是啊。”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史蒂夫干笑几声,始终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托尼的双眼眯了一下,随后幡然领悟,脸色一点点难看起来,“别是我想的那个原因。”

 

史蒂夫慌张起来,赶紧摇头,“你别多想,这个大学的助学贷款更优惠一些。”

 

“你是那种为了助学贷款就放弃自己志愿的人吗?你会宁可自己多辛苦几年也要达成目的。别给我扯谎话,史蒂夫。”托尼的语气重了起来。

 

“我……”史蒂夫仿佛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了,干脆抿紧嘴巴不说话了。

 

“你别以为不说话就当没事。”托尼站起身来,猫咪叫了一声自觉跳开。他在书房里烦躁地来回踱步,“下个月申请大学的时候保持原志愿,没得商量。”

 

“不,我已经决定好了。”史蒂夫倔强地说。

 

“罗杰斯!”托尼不客气地吼道。

 

史蒂夫干脆把脖子一伸,坐在椅子上抬脸望着托尼,“我不去,我就要呆在洛杉矶。”

 

托尼气结,指着史蒂夫说:“我不同意。”

 

“你又不是我家长,不同意也没用。”史蒂夫也板起脸来。

 

“你!”托尼气得够呛,深呼吸一下才忍住没爆粗,“你现在是在说我没资格管你了?”

 

史蒂夫瞬间蔫了,有点委屈地垂下眼睛,“我没有……可我不想去纽约,那儿离这里太远了。”离你也太远了。

 

托尼撇开脸,看着空荡荡的墙面,“你知道这是我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我讨厌你这么做。”

 

史蒂夫的心迅速下沉,他腾地一下起立,“我不明白,我喜欢你,我想待在你身边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托尼的背脊僵直,抬起手搓了把脸,半天没说话。沉默完后,他说:“好吧,你以后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与我无关。”

 

“就这样?”史蒂夫追问着。

 

托尼平静地说:“就这样。”

 

史蒂夫小幅度地摇着头,神情痛苦起来,“你有什么毛病?我刚刚在说我喜欢你,你没听见吗?你到底想要装傻到什么时候?”

 

“有毛病的是你。你才多大,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你喜欢花园里的花是喜欢,喜欢捡来的猫也是喜欢,你到底分得清吗?”

 

“你可以不回应我,也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不能轻视我的感情。我是比你小,但也是个成年人了,年纪轻不代表就一定不成熟。我很清楚我是怎么想的,我不像你。我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花是花,猫是猫,你是你。我对你的感觉是唯一的,你觉得我有可能会把你和其他的东西混为一谈吗?我想吻的只有你,想每天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只有你,想压在身下抚摸每一寸皮肤的只有你——”

 

“你住口!”托尼恶狠狠地打断了对方,他的脖子和耳朵都因为羞愤而变得通红,他闭上眼睛,低声呢喃:“停下,别说了。”

 

蓝色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的神采,他的喉头发紧,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说道:“我以前不想逼你,你不想承认,我就陪你装作无知,我以为总有一天你会想通,你会开窍,你迟早会主动向我迈出一步,我以为我只要耐心等着就好。可你没有,你一直都在往后退缩。我真的搞不懂你,你究竟想要我怎么做?说真的,我也是人,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还可以坚持多久。我有时候觉得你也是喜欢我的,有时候又觉得那都是我的错觉。不如你给我个痛快吧。”

 

托尼的唇线颤抖着,怔怔地眨了眨眼,最后什么也没说。他就近在咖啡桌上坐下,把脸埋进双手中,挡住了刺眼的日光。

 

“你看,你就是这样。”史蒂夫冷笑一声,“不停地给人希望,又亲手捏破。可笑的是我明知道是这样,却还是离不开你。”他把书本纸笔一股脑地塞进背包里,“我会去帕森斯的,如你所愿。”说完他就夺门而出,消失在门口。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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